陈茶两盏之二 | 春来抚琴喵了个咪


差不多七年前,我曾经公开过自己的第一篇茶记,那也许是我最出名的一件事了吧。到现在虽然提起的人少了,但“献花”的光环仍然笼罩着我,甚至成为有些朋友会来推上或是公号上关注我的理由。

不过其实我还有第二篇的茶记,是2011年二月到三月的茉莉花事期间喝和记的。算是记功夫茶,而且也把我给喝怂了,后遗症直延续了六年多,这期间我只给几个比较亲近的朋友看过这篇茶记,一直很怂的不敢公开。

因此,你们在暗中所说的,将要在明处被人听见;
在内室附耳所说的,将要在房上被人宣扬。” 
(路加福音 12:3 和合本)

前两天教会的丁书奇弟兄经历了被寻衅滋事的24小时,也让我回想起来自己曾经的经历,虽然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认识主,也算不上为义受逼迫。然后我就在想,是不是该把这第二篇茶记就此公开了呢。

嗯,算是蹭主内热点吗?我希望不是,而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待吧。祷告之后自己又重新看了一遍,几次把自己都看乐了,原来有这么多的细节我都已经忘记了。

一边看,一边也在想着,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有没有公开的必要,和“你到底怕不怕公开了会给家人带来麻烦”这样的问题。然而看到最后,当时的我这样写着:
不知道这小文,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公诸于世。也许是我被从大监关入小监墙内的时候,也许是真正自由的那一天。希望是后者。”

于是我就有了答案,现在就是公开的时候,因为现在我已经得到了那不会被夺走的自由了。

那个时候的我以为真正的自由会是我肉身翻墙了或是某个政权完蛋了的时候才会来到,不过现在我已经得到从天上来的自由了。我的主是那叫瞎子看见,瘸子行走,长大麻风的洁净,聋子听见,死人复活,穷人有福音传给他们,又叫被掳的得释放,被囚的出监牢的主,这话是阿门的。

当然我现在还是可能分分钟就又开始了第三次的茶约,甚至更糟糕的事情也可能会发生。所以你们要喜乐,要开口赞美歌唱,因为他们若是闭口不说,这些石头必要呼叫起来。

所以我现在来公开,因为你可以不说话,但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那么我现在究竟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在写这篇后记呢?仍然是反对者的姿势吗?也许算是吧。不过感谢主的保守,我并没有因为纯粹的反对而被同化为我所反对的那样。

反对的正确姿势不是平行对立,而是垂直对立。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那就再翻译一下,借用陈云飞的话来说,教会众弟兄姊妹去派出所门口等候丁书奇弟兄回家的时候,赞美歌唱祷告,那不是去示威的,而是去示弱——而我想说的则是,我们既不是去示弱的,更不是去示威的,而是去示爱的。

跪着祷告,跑着宣教。这就是基督徒的正确姿势。

后记的后记,则是希望读过我流水帐茶记的各位,如果进而希望来认识我本人,那么我邀请你一起来读圣经,因为那样你才会真的开始认识最重要的那一位,而且有一天,你我都要到祂那里去交帐。

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
叫爱 神的人得益处,
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

(罗马书 8:28 和合本)


=============以下是当时原文,有错别字也没有改的分割线===================

【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想我的生活也会因此受到很大的冲击,我希望能安然度过,至少不要惊扰到我的父母,但是这么几天来,情况越来越糟糕,可是我还是无法对爸爸妈妈开口说出我做了些什么事,觉得那样做很残忍,然而如果突然国家机器从天而降,席卷我的家庭,让他们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又该怎么办呢,不是更加残忍吗?祈求那一天不要到来,但终究会来,说不定就是这几天吧。爸爸妈妈,真对不起,一定让你们担心我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说一些话,不做一些事,就不会给家里带来这样的麻烦,可是我已经说了做了,并且肯定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用来对付我的把柄。我不是为了出风头才去说去做的,只是我知道如果自己该说而又不说,该做而又不做,我的心安定不下来,那样就不再是我自己了。】

【希望这些,只是我自己在吓唬自己吧。不过如果我真的遇到了大麻烦,请看到这篇文,并愿意认可我的各位,给我的父母一些安慰和支持,谢谢你们!】

【颂,幸好我们在一起。我的世界因为你而存在。】

===================以上是一些悲伤的话,这是欢快的分割线===================

“一定要吃饱,要睡好,不论怎样,都要笑。”这句话,送给被构陷的冉云飞,也送给我自己。

219日夜里大概12点的时候家里就有一个警察来敲门,我把他堵在门外面很久,先要了他的证件看,然后又打110核实他的身份,确定之后才让他进屋。问他有什么来意他始终不说,先说什么有人报告说我家进出的人有点多,又说什么你们住了两三年了吧,反正没一句话跟我家的实情靠谱的,我们则问了他半天办户口办暂住证办这样那样怎么处理,扯了半天之后他留下一句话说“最近有什么大型集会之类的你们不要去参加啊”,我反问“去K歌算不算”他说不算,我说“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大型集会要参加了”。
警察走之后透明姐夫问我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据说20号有游行呢,他们是不是怕我们去呀,不过这个消息是个树洞帐号发的,他当时差点喷水,说,这个他们也信啊,还半夜来。然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它们对于自己的统治,比我们还没有信心。

这里要补充一点,后来我们才反应过来,不管怎么说,单独一个警察跑来执勤,肯定就是已经违法了(好歹我还是考了好几盘注册规划师的人,税务也好,城建也好,都得至少两人出勤,你一个人跑来,算个神马事啊!)

他说,你看嘛,都是你去上海献花,挂号了吧,以后他们肯定经常要来家里,我们家这么乱,好丢脸哦。——环顾客厅,满地都是碟片,茶几上还堆着没洗的碗,沙发上堆满了看了一半的书,好多没洗的衣服。。。。怎么看都是“死宅与死宅的悲惨生活”的典型范本。于是为了以后有可能的继续接待警察,我们说,还是找时间把家里收拾干净点吧。

当然我们这种懒人是不会马上行动的,所以玩游戏一直到两点多才睡下。满心想着睡够了再拖地什么的。结果九点多门铃就又响了,透明姐夫去开门,浩浩荡荡三个警察进来。等我洗漱完毕,又来了一个自称是国保大队的人。仍然是打哈哈,说一些关于小孩办户口啊什么的注意事项,后来又问了我一下10月献花是事情,我又把当时跟上海警察的回答说了一遍,顺便跟头天晚上被我关在门外的警察道歉,并表扬说成都警察比上海的素质高。这次他们临走叮嘱我们说今天不要去天府广场啊。然后让我们去街道警卫室做登记,因为透明姐夫没有暂住证这个理由很“充分”,所以就跟他们去了。

登记完又去买菜,回家做好饭吃饭就下午两点多了。在推上围观吐槽了一下各地到处是一头雾水的人民围观一头雾水警察的233场景,生物钟混乱的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本来答应爸妈周日去吃饭的,因为这档事也没去成。

以为可以消停几天了,周二晚上,我是住在城郊爸妈家里的,透明姐夫电话说第一天来的那警察来家里找我。警察就在电话里一连声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来我们派出所一趟啊,我当时还没想太多,就同意他周三下班后回城里去见他们。当时还觉得,这片警来做这些事情,应该很郁闷吧。

周三下班的时候,觉得不要把电脑带回去,万一被他们抢了麻烦就大了,就锁在办公室抽屉里,又长了个心眼,找同事借了个录音笔。当时想的是喝茶一开始就要要求录音,然后速战速决告诉警察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班车和公交穿过堵的几乎瘫痪的三环二环一环,跟透明姐夫一起吃了饭,踏进抚琴派出所。他们让我们等一下,四处张望发现墙上赫然有个名字叫“王重阳”,当时心里当当当的冒了好多感叹号出来,觉得这一趟还真是有趣。

到警察来跟我说让我进去的时候,透明姐夫也要陪我去,却被几个女警拦住说只让我一个人进去,还不让我带包,当时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把手机和包都留给他,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来。警察看见了脸色很沉说这个不要拿进去,我说拿进去了再说,倒也没拦我。

女警带我走过走廊,到达的地方是“询问室”(忘了是不是“讯问室”了。。。),一张桌子在门口,桌子后有个正常的椅子,桌子前面有一段空地,然后是个铁椅子,上头有铐手铐脚的设备。我便僵在门口不肯进去,要求换一个房间,没人理我。

然后一个个子高高看上去很是精壮而又没穿警服的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指着那铁椅子气势汹汹:“请坐”。

我坚持不肯坐,要求换椅子,那人便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扔到椅子上,我站起来他就又扔,再站再扔。中间我挣扎着喊“老公他们抓我他们把我按到讯问室的椅子上了”。喊完我又后悔怕他听到了万一闹起来又被安个袭警滋事之类的罪名怎么办,不过后来我问他时他跟我说是那个国保的声音很大,他在旁边的房间里听得到嗡嗡吼,却一点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摊手】,看来撒泼骂街什么的,我还需要多加修炼。

发现跟这人挣扎实在不是我的强项,也实在是件很划不来的事情,于是不再反抗,并质问他们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用这么恶劣的方式来对我。他们就说现在是传唤我,我要传唤证,他们就说是口头传唤我,我说你们总得给我一个东西吧,他们说“到时候会给你的”。

说完口头传唤之后,便衣的男子出去了,来了几个女警说要搜身,把我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同录音笔一起拿出来,还让我取下腰带,我说裤子会掉下来就又把腰带套回去了。

过场做完,两个女警到房间的门口坐着,便衣进来,抖出一张纸说些依法对我讯问什么的,还对着那激光笔冷笑说“你很厉害嘛,还想秘密录音啊”,我瞪回去说“我是当着警察的面拿进来的,你今天不是正大光明的问我话吗还怕我录音不成?”于是他同意我录音。不过非常囧的是我不会用那个录音笔,所以只录下了6分多钟的对话,喵喵的。

那人自称是金牛分局国保大队的代勇,还给了我警官证看。我把那警官证放到正对着我的摄像机前狠狠的亮了像。这个国保想来是经验非常丰富的那类(跟上次在上海临时抓来的两个壮丁不可同日而语),语速飞快,逻辑转换的跳跃程度也达到了袋鼠级别,多半是看了我那花茶文之后特意挑选来对付我的吧。所以我之前准备的想要尽快结束喝茶的话算是白准备了,这种感觉很像40级去单刷死亡矿井,进副本之后发现面前站的是马拉顿公主那样的困境——好吧,我对那个国保的感觉,更觉得他像是下水道托塔天王,很多时候都咆哮马+尔康灵魂附体,大可去扮演丘处机,属于眼睛一瞪大喝一声“你这逆徒!”杨康就马上扑通一声跪下的那种感觉。语言和气势都像横飞的DBUFF,我在他面前就跟水果店里包苹果的那种白色网眼小兜一样轻飘飘的打着旋旋。

本来想像记流水帐一样把在讯问室的对话记录下来,不过现在已经无法准确的回忆,只能把过程尽量复制出来,当时实际的情况远比我写下来的要混乱,所以我记下来的很多是顺序颠倒的,或是语句上的错误记忆,而且也有很多遗漏,但以下的记录,并没有捏造,或夸大的地方:

l  我一直坚持我没有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所以不应该坐在这个铁椅子上,国保则说:你以为你没有违法?!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你已经违法了,这个椅子你不坐哪个来坐。又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坐在这个椅子上”,我冷笑“不是你把我扔上来的吗”,他居然挑我字眼。。。最后他很认同“按”这个动词,声称“对,只有‘按’才能把人固定在椅子上”。

我问他我到底违了什么法,他先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然后说我是违反了1997年国务院的互联网管理规定里的某条某款,即不能在网络上传播发布(还有一堆词想不起来了)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的言论。问话过程中他说会把这个“法”的复印件给我,最后也没有给我。

l  问话一开始,他就吼叫了一堆例行恐吓,现在还记得住的有:

“你想把警察累死?现在跟你说,警察没有累死就先把你整死了。”(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怎么说起的,后来才知道他是指我19日有一条推文说“每周发布一次茉莉花开的消息,累死他们!说不定哪次就真的开花了”这句而来的。)我回答他这句话说的是:“对,你可以整死我。”

“你死都不晓得咋个死的。” 我还是那句“你可以整死我。”

“我们不光来找你,还要找你的老公,找你的父母,找你上班的地方。你以为你明天还可以回去上班乜。”我的回答是“请。”

l  估计他看我比较死皮,说完那些例行恐吓之后,又突然捏出笑脸说“对,我是吓你的,我都是吓你的”什么的。我反应倒是很认真的跟他说“不管你是不是吓我的,反正你可以整死我。”

恐吓完毕之后,
P:我表演完了,现在该你表演了
L:一直都是你在表演,我并没有表演
P:你还幽默嘛,还是黑色幽默
L:我不晓得黑不黑,不过反正你穿的衣服比我的黑
P:(冷笑)我的衣服虽然黑,但我的心不黑,我有一颗红心『貌似后面还有“啊,我心里面流的都是热血”之类的话,我当时真的被他囧到了,跟我表白这些有毛意思啊。。。』

【拉扯了一番关于录音笔的事,他同意我录音,我折腾了半天,以为录音笔打开了,其实当时并没有打开,另外就问我的姓名年龄身份证父母丈夫,以及我从小学开始的“简历”,并问我的推号和网名。对对,我就是@leftry,我就是 温暖透明

P:你在推特网上都发表了什么言论
L:我在推上说的话很多,到现在有一万七千多条,我不晓得你要问什么
P:关于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的语调很做作),你们在推特上说了些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说茉莉花的
L:大概是去年12月的时候吧,诺贝尔和平奖的颁奖仪式上有一个音乐家演奏了《茉莉花》的小提琴表演,我们觉得很喜欢,大家都在问哪里可以下到这个音频……【巴拉巴拉还想继续说,被警察打断】
P:没问你这个
L:你问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茉莉花的
P:从219号到20号!关于茉莉花运动,或者说茉莉花革命,你们说了些啥?
L:那个啊,那个就是个匿名帐号的恶作剧,大家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玩,就跟到开玩笑嘛
P:(吼叫起来)开玩笑!你以为你是开玩笑!晓不晓得有好多警察因为这个加班加点得不到休息!开玩笑!开啥子国际玩笑!你晓不晓得那天天府广场且了好多警察!啊!!

【然后就开始了持续的吼叫,话题越扯越远,我只能在他语言的缝隙中插上一两句话】

L:我觉得你们是反应过度,我和我推特上的朋友都没觉得这个所谓的游行会有什么人去响应,更不可能会有啥子暴力的行为
P:你以为不会有就不会有?你晓不晓得去年9月份的时候(其实我觉得这个时间他是说错了的),也是网上一条消息号召大家抵制日货,成都西安德阳绵阳重庆有好多人上街?伊藤洋华堂日本车还有*%&*(被他们砸个稀巴烂!我们警察四个星期没得到休息天天在春熙路守到还不是维护国家的财产人民的安全……
【国保开始滔滔不绝,吐槽完四周没有休息又开始吐槽抗日战争,说抗战死了三千万中国人(好吧,我当时想的是还是没有毛厉害啊,三年就饿死三千万呢),光南京大屠杀就是三十万,他是多么憎恨日本人如果有机会要杀到日本去,然后又历数鸦片战争甲午海战的屈辱史当时中国多么弱小列强多么狰狞】
L:那个游行不是跟政府申请了的吗?不是一个合法的游行吗?
P:根本没有申请,只是组织游行的人说这个是申请了的,让那些要去参加游行的人以为这是申请了的游行
L:对啊,因为大家都以为那个游行是申请了的所以才会有人去参加,但是这个茉莉花情况完全不一样啊,这个就是个玩笑嘛
P:你以为是玩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来利用【然后又是一大篇CCAV体的倾倒,充满了“别有用心”“不明真相”“螳臂挡车”等专用术语】就会造成社会治安混乱国家崩溃云云
L:可是那天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去“游行”啊,更不要说你说的这些混乱了
P:那是因为有那么多警察在,如果没有警察维护社会秩序就会^*%&$&
L:所以我觉得警察很辛苦,我还在推上说如果我去天府广场要去给警察献花感谢他们的辛苦工作
P:【估计他觉得我的话是在讽刺吧,又是一大堆反日游行如何造成危害如何造成损失】
L:我觉得那些去“反日游行”的人做的很不对,其实他们抵制日货讨厌日本人,并游行要求大家支持他们是没错,但是他们打着反日游行的旗号去砸中国人工作的商店,砸中国人的车非常过分,所以我……
P:【大力吐槽对日本人的憎恨,这让我搞不清楚他对那个反日游行到底是什么态度,好几次他声称要是可以要杀到日本去报复当初的“三光政策”】
L:你的态度也很过分,战争时期日本人犯下的罪行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也有道歉和赔偿,之后的日本人也好日本政府也好,包括我们中国人都在为两个国家的和平在努力,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难道你很希望再来一场战争然后你到日本的国土上去屠杀他们的普通人吗?
P:你知不知道日本人给中国造成了多大灾难【巴拉巴拉】,到现在他们的教科书还不承认当时侵略中国【巴拉巴拉巴拉……】
L:日本人怎么做我们管不到『警察打断我“管不到?”』那是日本人的事(其实当时我心里想的是篡改教科书这种事哪个操蛋国家也没有兲朝篡改得厉害啊),中国人做好中国人的事就可以了,如果国货够好够便宜哪个会去买日货?
P:【巴拉巴拉】我们如此憎恨日本人,但是在反日游行的时候,我们警察仍然去保护那些日资企业,保护日本车
L:那些企业的员工都是中国人,那些车都是中国人花钱买的,那些企业都在给中国交税,我刚才就说了他们要游行要抵制日货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拿中国人和中国人的财产来撒气这种行为就非常过分,所以当时伊藤店被砸的第二天我就带了一朵花去献给他们店,跟他们说我不支持用砸店的方式来反日
P:你才伟大哦,你才高尚哦,我晓得了,你就是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看到别个店被砸了,你还要代表中国人民去表示慰问
L:我没有要代表哪个,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就是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很难过,所以我希望他们店里的人知道我的心意
P:【又冷笑】怪不得你要到世博会去献花哦,我跟你讲你就是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你这种螳臂挡车的人必然会被社会淘汰
L:那就且看这个社会咋个来淘汰我嘛
【警察还要继续吐槽日本】

我实在觉得话题扯的太远,于是打断他,说“我不知道扯这些,跟你们今天找我有什么关系”。

P:你以为没有关系?!告诉你关系大得很,一个反日游行就让我们警察四周得不到休息,你还想把警察累死!你晓不晓得要是有人被你们煽动起来真的去游行了会造成好大的损失?你不要看到那些人砸店砸车子砸得那么开心,跟你讲,都遭了的!
L:但是根本没有人去游行,而且我只是开玩笑,并没有把那个通知当真,更没有说要让人去响应去参与这样的话
P:你以为你是开玩笑,你晓不晓得你发的消息别个不得当成是玩笑,就有人要利用要去参与,去制造恐怖活动
L:但我并没有让人去参与,有人要理解错误那是他的问题
P:你晓不晓得你在中间起到一个推手的作用,是你把这个消息扩散了,你这种行为就是犯罪
L:我不认同你这种说法,我是在开玩笑的
P:你说你是开玩笑,随便哪个来看都是你在仇恨政府煽动人去游行【他把那推“每周发布一次茉莉花开的消息,累死他们”念了一遍】,你到街上随便找哪个人来看这句话他得不得当成开玩笑【我作势要出去找人,他又改口说随便哪个警察,于是我示意让刚才搜身我那女警来看,女警看了说“你就是要累死警察嘛”,非常因为加班而埋怨的语气】
L:我不记得这是不是我说的,还是我转发的别人说的话了(当时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发过这一推,因为TL上很长时间都充满了这样的话,我自己说过或去转发都不奇怪)
P:你对不对你自己发表的言论负责?
L:我在推特上跟我在现实中是一样的,我对我自己说的话负责,也对我在推特上的发言负责,但我不认为我的发言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l  看来那国保等我这句话等了很久,于是他问我1920号用什么方式上推,我说用公司的笔记本在家上的,他就要去拿我的笔记本,我说在公司里,他就说那就到你公司去拿。让我把钥匙带上,带他们去公司。

我跟他们往外走,在派出所门口并没有看到透明姐夫的身影,当时我还是很担心他,便问他们把我老公弄到哪去了,他们凶巴巴的说“你不要担心他的事,你先担心你自己”。问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然后他们又找车子,还大声喊着“王重阳”【这个名字每次出现,我都觉得充满了喜感,由于有这个神级人物的存在,这一泡称为“功夫茶”毫不为过】,貌似是想借这人的车,末了也还是没有借到,于是他们开了一个警车,让我指路到公司去。

至此,算是那天晚上的第一场交锋,大概时间是23日晚上8209点半左右。除了以上的记录,还穿插有许多小情节:

l  P:你是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
L:是
P: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执政党是什么党
L:共产党【确实,说出这个词就很恶心,现在写,也是一样的感觉】
P:你支不支持共产党的领导
L:支持【伪证!!!这是伪证!!!!!】
P:你是怎么支持共产党领导的
L:如果我发现共产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就指出来好让它改正
P:你咋个能够批评政府批评共产党喃
L:我提意见都不行?
P:你咋个能提意见喃?你只能提建议,晓不晓得

l  P:你去年到上海世博会去给挪威馆献花了?
L:对
P:你为啥子要去献花
L:我高兴,中国人得了诺贝尔奖我很高兴,我要感谢他们发奖
P:你晓不晓得得奖的人是哪个
L:刘晓波嘛
P:他做了啥子事得的诺贝尔奖
L:我又不是评委,别个把奖发给他总是他做了维护世界和平的事
P:你对这个刘晓波晓得些啥子
L:我只晓得他说过“六四事件的时候我没看到天安门死人了”【咳咳咳咳,无敌神教保佑我吧】
P:你晓不晓得诺贝尔和平奖还发给过哪个
L:奥巴马嘛,还有曼德拉……
P:诺贝尔和平奖是西方反华势力企图要来搞乱中国的
L:发给奥巴马发拐了吗?
P:发给过达赖喇嘛你晓不晓得,西方反华势力一贯跟中国作对……
L:发给达赖喇嘛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就算那时候在跟中国作对,过了这么多年别个和平奖还不是在进步,你就当中国那么贱,别个喜到要来跟你作对

l  P:冉云飞是啥子人
L: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我喜欢他写的文章
P:我也看过他的文章,确实有写得好的,但是他思想有问题
L:不管他思想有没有问题,你们这些警察把人家从家头带走到现在还不放人就是不对【这一段是他问我我发的有关冉师的推】
P:你咋个晓得警察把他带走了还没有放
L:都做得出来还怕别个不晓得的

=======================第二段就是去公司拿电脑的分割线==========================

都忘了一车到底有多少人,记得住的有那个国保,搜身我的女警,貌似还有另外一个人。去公司的路上我还要负责指路。他们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交通聊房子聊八卦,我百无聊赖就自己哼歌。就问了他们一句今天晚上能不能有个完,国保说这个要看我的表现。

到了公司的楼盘地界,我居然油然有种想跟他们介绍公司项目的冲动。。。。。。【老板,你要是看到,会不会给我加薪水?】不过仍然不想跟他们废话,于是又把那些项目介绍吞回去了。

到办公区都10点多了,所有门都锁着,还把前台的值班小哥叫出来开门。我去拿电脑的时候,他们举着一个摄像机要拍,结果那摄像机还没电。。。。公司的门禁监控应该拍下来了吧,不过不晓得公司会不会保留这段录像了。他们在办公室里看到到处堆着的图纸就感叹“啊,这个公司好大哦,开发的楼盘好大一片哦”“就是,她都不晓得他们公司有好多人,真的是个大公司啊”这样那样的话。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就要在公司里看我的电脑,结果他们说要把电脑带走到派出所去,也只好随他们。【摊手,要是是台式机那不是好麻烦】

从公司又往派出所开,一路上我抓紧时间打瞌睡。中间有个地方他们闯红灯,我嘀咕了一句“警车还闯红灯”,那国保说“我们在执勤,开着警灯的”。

=====================然后就回到了派出所的分割线============================

回到派出所应该快11点了吧,那时候也还是没有看到透明姐夫在哪里。

又回到那个讯问室,他们叫来一个负责技术的警察(话说这个技术男还没有我这个IT盲会折腾电脑。。。),让我说怎么操作,他们来操作。说是要用我的电脑上推,找到我19日和20日发在推上的“言论”。

打开电脑之后就问我用的啥浏览器,我说是chrome,又问我怎么上推,我说你们好歹接个网线,没有网上不去。居然这帮人还不听,把chrome打开,问我怎么上,我就指最近打开那里的twipple,说如果有网,打开这个点那个红框框就上去了。他们居然真的就去点twipple的页面,当然就打不开,然后还多么质问我的样子,我十分吐槽不能的说你网都没有上不去还要我怎么说啊。

然后他们就到楼上的办公室接网线还是就在讯问室连无线网争执起来,又问我如何接无线网。我别扭属性发作,说公司每个办公区都有网线,我从来都没用过无线网不晓得怎么接【我就是不跟你说我就是别扭我就是想看你们笑话】,那个技术男折腾了半天仍然无线不能【这让我一阵暗爽】于是只好让我抱着电脑跟他们去楼上办公室。

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我盯着他们接网线,同时又在那办公室里东张西望,研究打开着的另外一台电脑,只有一个桌面,我就研究那些图标,于是警察相当警惕的把那电脑给关了。

登上twipple后,他们就问我我发的推在哪里找,我就说点我的头像就会弹出来。于是他们就看到了我进讯问室之前吐槽王重阳的那些推,还问我“透明姐夫是哪个?”我瞪他“我老公,爪子嘛”。

技术男翻了几页我的推之后暴躁起来:“我是要看你的发言,在哪里?”
L:这些都是我发的呀【没见过话痨是吧没见过话痨是吧???】
P:那你19号和20号的在哪里?
L:你翻嘛,这些是今天的,你要看的还要翻
『翻啊翻啊翻啊翻』
P:我要找你19号和20号的
L:还没翻到得嘛,这儿都还是21号的
『又翻啊翻啊翻啊翻』终于找到了他们要的时间,国保就要技术男把那些推截图下来,很不幸的是本本上的屏幕截图键按下去是把chrome窗口全屏,所以几番截图都不成功,我也看得一阵暗爽。他们又问我怎么截图,我继续别扭说我从来都不用这么低端的功能,不晓得咋个截。【话说,twipple还真是够强大,要是rabr敏感词之类的第三方,估计翻不到几页,就会页面重置了吧。。。】

于是技术男继续折腾,最后调出ACDsee终于可以使用截图功能。一边截一边问国保“这个要挖?”“这个也要挖?”一边把截下来的图存啊存。估计他手都酸了吧,但还没有截完,于是技术男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你咋个发了那么多哦?”我摊手:“我是话痨的嘛。”

终于把那两天的所有推都截图完毕,剪切出来打印,哗啦哗啦的吐出来好厚一叠。。。。国保放走技术男的时候也让我把电脑关掉说用不上了,还让我把电脑拿去先给我老公拿着。

抱着电脑走出去果然透明姐夫坐在派出所门口的椅子上,看起来很淡定的样子,我总算放心一些,把电脑给他拿着。他问我还要多久我说不晓得。

============之后,他们又带我到刚才那讯问室旁边的一个房间===================

国保再次抖出一张纸,说要给我做笔录了,笔录之前,这个是给我看的询问须知,那纸上大致写着依法讯问什么什么,我如果不爽可以在60天之内提起复议或诉讼之类。【摊手,还真没精力跟他们耗这个,我才不会去做“访民”】

忘了是在我看那须知之前还是之后,国保让我在打印出来的我那些推文上每一张都写上“这是我在推特上的言论”并签字,我于是每一页画个箭头,写“我在推特上的发言”然后签上@leftry和黄雅玲,一边国保就给每一页纸编号,一共有26页。

笔录仍然是“又一场与混乱的力量进行的卡夫卡式谈话”。后来透明姐夫跟我说你还是笨,跟他们纠缠那些做什么,你就假巴意思跟他们认错不就可以早点回来了吗。我知道可以这样,不过做不到,就算跟自己说你是假的这些都不算数,但是没有办法把那些自己不认同的话说出来,所以听到那些人说鬼话,就无法不跟他们反驳争辩。

l  笔录纠缠的主要问题还是我到底有没有违法,我始终坚持自己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他在笔录里也只好写下“我不认为我在推特上的任何发言违法了”。
P: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发言已经违法了
L:我发了那么多,全部都违法了啊?
P:当然不是全部,关于茉莉花革命的那些
L:我是开玩笑的,我觉得那些茉莉花消息也是开玩笑,所以我评论了,把自己的玩笑加上去
P:你转发了那些消息,就起到一个推手的作用,看到你消息的人不会当成玩笑,所以你违法了,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违法了吧
L:【我勒个去啊!你以为脑残那么容易上推啊!!公费五毛打批发啊!】好吧,按照你的逻辑,我承认我的推有可能会让一些人误会,就算违法了吧
P:你以后要怎么做?
L:什么意思?
P:你以后在网上发表言论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L:我只能保证我在网上说话的时候会考虑之后再发出去,不会说我自己认为是违法的话。
P:不要在网上发敏感话题,特别是敏感的时期更不能发敏感话题
L:啥子叫敏感话题?啥子时候是敏感时期?
P:比如说马上314,就是敏感时期,你晓得嘛
L:【由于很困,脑子确实短路了,完全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314有什么好敏感的?
P:你自己想嘛
L:…………圆周率纪念日?
P:【觉得我在耍他于是忍无可忍的开始吐槽08年这样那样】……

现在回想起来,笔录的核心就是这些内容,不过其间仍然穿插了大量夹杂不清的小段交锋,国保大力要让我明白政府是不能批评的,我则死守政府应该被监督公民应该批评政府军队应该为国家而不是为政党服务,他其实也知道不能说服我,所以祭出各种咆哮大法,反复说“你咋个弄么笨喃”“你咋个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喃”“为啥子咋个讲你都懂不起喃”……

平心而论,在笔录期间,这个国保并不像一开始那样让我讨厌,估计COSPLAY下水道托塔天王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吧。好多次我觉得他话里话外是在暗示些什么,类似“公安队伍大多数都是好的,你说的腐败滥用职权的当然有,但绝对不是主流,要是大部分的警察都是那样,那这个队伍就完了,你懂我的意思嘛”这样的话他说了很多,所以我非常大度的把他划到了“已经把枪口抬高一寸”的分类里面,不过我也不时提醒自己,这些都是他为了套我的话所以表现出来的样子我一定不能被他骗了,他每问一句话我都在心里默念“他是骗我的他是骗我的”然后再消化和回答。

其实那个时间我的大部分精力其实都是被里间正在训斥一个骗子的王重阳大神所吸引XDDDD,国保在纸上写字的时候,我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其间好几次听到外头传来有人玩蜘蛛纸牌点击提示的那种声音,有一阵这声音特别频繁,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前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一直都在东张西望找笑点,但都是自己偷笑),国保听到了问我笑什么,我说“我在笑他骂那个骗子”。

王重阳大神和骗子的交锋确实很提神,听到那骗子作古正经的说“你晓不晓得‘寒冰玉’嘛,就是把寒冰玉放在水里,要不到两分钟水就结冰了”,然后又是“你想嘛,一起出去做生意的嘛,哪里会把钱分得你的我的那么清楚都是打伙用的三”……据大神后来跟国保的吐槽,那骗子的骗术是所谓的“赶大业”,就是号称发现金矿油井民国宝藏什么的然后找人跟他一起去发掘,一路上就蹭吃蹭喝把被骗者的钱花光的那种。

中间有一阵,那个搜我身的女警百无聊赖的进来,拿着我的26页推文翻看,我便趴在桌上看她。她看着看着貌似好几次发笑,还叫来另外一个女警指着某些地方给她看,两个人悉悉索索的,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过来问我“你那个233是啥子意思?”我于是跟她解释是表情符号的编号,就是一个娃儿捶着地板使劲笑的样子。我刚刚才说完,国保就啪的把手里的笔一拍“你错了!二三三是犯人一天只能吃二两!三两!三两!”

笔录到后来,最开始来我家的那警察也过来跟国保嘀咕什么,我听到他们说“这个也要哇?”“要的,市公安局跟省厅都要的”(国保指着我那26页),后来又说“从来没碰到过哦,我们都是直接开拘留或者释放的”。

笔录做完,让我在无数个地方按了手印(包括打印的那26页纸),末了他们还是找来一个单子,给我开了一个“行政警告”,让我回家,国保还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我抓着他的笔记在那警告单子上。透明姐夫说这个警告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国保记下的笔录完成时间,是24日凌晨145分。

l  以上,算是功夫茶的第一个阶段,虽然我只喝了自己买的葡萄汁而已。这一泡茶喝得火爆,折腾的也很久,不过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仍然很轻松。后来推友刘沙沙跟我说当我觉得233的时候,国保在策划对我黑头套,要用酷刑什么的让我屈服——囧。。。我自认怕冷怕饿怕困怕痛,何必用这么麻烦的方法,而且我也没什么好不屈服的吧。

星期四还是飞早就起来去上班,睡眠不足的症状到下午发作得越发凶狠。正在又困又忙的时候,居然派出所又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下班还要再去派出所。我顿时暴躁起来,电话里吼叫那警察“是不是又想把我骗进去好按在那椅子上?!今天明天都没时间!”警察说那就来公司找我,我继续吼“随便你!”

吼完警察,就看到TL上在推“冉云飞已经被刑拘,罪名是‘颠覆国家政权’”。

当时确实心里就觉得懵了,本来觉得他们把冉匪滕彪等监禁起来,只是为了让他们在这段时间不出现,实在没想到国家耍起流氓来,是任何黑社会都望尘莫及的。而冉匪对于我来说更是意义重大,08年无意中看到《匪话连篇》才让我从混吃等死的郁结状态逐渐吐出狼奶变身为草泥马一头,而且我也觉得他就是成都一众虾米的一顶保护伞,只要他还在日拱一卒,就有成可期。如今这把伞不见了。

然后又不由得想起头晚收到的各种例行威胁,心里面开始翻滚各种最糟糕的可能性。思来想去,觉得最糟糕就是成为第二个王译 @wangyi09,因为一句推上的戏言被“处罚”两次,送去劳教什么的,反正这样的流氓事他们又不是没干过,然后就开始担心父母如果突然接到这样的消息怎么办,他们只是知道我满脑子看不惯GCD,但一直不晓得我做了些啥。

于是就完全无法镇定下来,虽然自己分析到不了那么糟糕的程度,但总忍不住要去担心爸妈能不能受得了,至于透明姐夫,倒不是那么担心,反正他答应过要来给我送饭。而且也深感自己喝茶经验太少,对付他们还不上道。

在这里感谢那天下午来电话、发短信支持我的朋友们,是你们让我内心强大。还有李双德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补:写完这文的时候,正好是2011324日,在这一天,李双德先生也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有司构陷而刑拘了。』

总之收拾好心情【勉强】之后,还是给警察发了个短信说周末才有时间回城里,半天之后警察回短信说知道了。

==================混乱的度过了一夜,把头天的录音存到网盘上==================

夜里很没出息的哭了一场,觉得真他娘的操蛋,凭什么要让那些臭虫这样糟蹋我的生活。

睡饱了之后,心态就再度死皮起来。

次日跟要好的同事说了我遇到的麻烦,并拜托她帮我把工作顶一阵,她很仗义答应帮忙,并安慰了我好久;然后去跟上司也说了,并请下午的假【因为想休息一下,也要找律师朋友请教】,他也安慰我让早点把麻烦解决掉,并说如果需要公司帮忙可以跟他提出来。

TAT,得到来自公司的支持我就更有底气了,就跟拜了个护短的师父那样的感觉。

下午跟茶道丰富的律师朋友请教了很久【末了还蹭了一顿麦记】,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要是真代表国家耍流氓我们也确实没有办法【跟头天我自己得出的结论一样。。。】,但因为他们而打乱自己就太划不来了。

==============补充一些来自透明姐夫的信息===============================

23日晚上被讯问期间,他也被警察找去“聊天”,两边各自口不对心互相想套话。

他说他分析警察的话,觉得警察是把我当成“联系上线和下线的骨干分子”什么的了,另外由于我去年去世博会献花,警察甚至怀疑我就是创意源。。。

吐槽警察居然玩传奇,以一个魔兽玩家的身份鄙视他们

警察多次问他对我是什么态度,他回答说我们互相尊重,也互相不会干涉【于是遭到警察吐槽“你都不管她哇”。。。对此,他表示警察是被老婆管到的人】

========================继续回到我自己的经历==============================

周六早上,刚起床不久,两个制服片警就来按门铃,一个是那天搜身的女警,另一个是上周日来家里的另一片警。两人说让我去派出所,我板着脸说,要是要我去派出所,就拿传唤证来,要不就去茶坊。

女警便去打电话,男的那个见女警去电话,悄声对我说了句啥,还用手做了个走路的动作,貌似他说的是“还是跟我们走吧,不然对你真的不好”,之前他也跟我们吐槽过他的各种不满,所以对他我还是觉得感觉还好。

打完电话女警说回头再来找我,两人于是离开。

过了大约半小时,我们刚开始做早饭,就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票人,制服便衣都有。给了一张传唤证,声称是我自找的,然后就让我去派出所。

于是跟他们去,貌似楼下还是有人围观,不过没注意都有谁。我很好奇在院里的口口相传中关于我的八卦究竟是怎样的传言XDDDD,后来透明姐夫说要是他们来打听,我们就说是他去找小姐没给钱所以我大闹派出所什么的。

透明姐夫给我买了一瓶水和一罐八宝粥。

这次的茶还是之前那个国保主持。他对我客气了很多,照样有女警来搜身(这次没有录音,因为录音笔还给同事了,我自己还没有买),照样给出示了证件,反正过场一一做到,并声称这次不是要审问我,而是要找我作为证人了解情况。我问他既然是找我作证,为什么不给我作证的正式通知,他说因为了解情况之前不知道我提供的信息能不能作为证据,所以不能给我作证的通知。【喵的。。。这是神马逻辑!】

笔录的重点是盘问那些打印出来的推文的意思所在。包括:

l  关于茉莉花的消息我最早是从哪里看到的。
我说就是一个匿名的公共帐号,大家看到了就跟着开玩笑,后来那个帐号就被删除了。
l  冉云飞被带走的消息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当时我正跟一群成都草泥马在茶聊,陈云飞走过来说的】我说我看到好多人都在推,看到那会都是RT之后好多个RT了,于是也跟着转发,还问我为什么相信冉被警察带走了,并让我说为什么冉被带走的消息会被发到网上,是怎么发的,我说可能性很多啊,他家里的人,旁边看到的人,他的朋友都有可能发;
l  问了很多关于那天我发的跟冉云飞有关的推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冉师要从三圣乡带花回去给师娘赔罪这一条就反复问我怎么知道冉师在三圣乡的,带花回去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说师娘,为什么要管他叫“冉师”。。。。
l  又问我跟冉匪的交往,我说就是推友,经常在推上互相问候,现实中也有一两次见面,都是网友聚餐什么的。后来又问陈云飞,我说跟他也是推友,只知道他是开农家乐的;
l  之后又有警察进来,拿了一叠户口复印件,让我看照片认哪个是陈云飞,我认出来了。话说那照片上陈云飞比现在瘦好多呢。

笔录做到这里,就过了午饭时间。当时我胃口相当差,警察问我要吃什么我就要了碗稀饭,他们端来的菜我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午饭后休息了一会,那国保跟我闲扯,说从我这学到如果喜欢一个人的书,是可以通过很多方法跟他认识交朋友的。然后又说他“学”了这个我会不会生气,我表示很奇怪,跟他说“这是分享,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要生气?”

吃完东西,正准备继续笔录,国保接到电话,好像是他上司打来骂他为什么没把我带到金牛分局去,让把我马上带过去。然后国保很不爽的样子,还跟派出所里的警察抱怨说他上司根本就没说过要把我带去分局,这会子又来骂他。

=======================于是坐车去金牛分局的分割线=========================

去的车上,我跟他们说这会子是菜籽花开的时候,疯狗很多,国保表示我说的对。

到了金牛分局,国保带我进了一个位于楼梯(就是蹄花汤里面亮相过的那个长长的楼梯)下面的讯问室(那里一排好多个讯问室,都阴森森的感觉。嗯。。。估计艾神做蹄花汤的时候,是没有来过这里的),让我在那等他,并让另外一个便衣看着我。我觉得那里面冷,就在外面的停车场晃来晃去晒太阳,扩胸弯腰做各种舒展运动。那便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搭讪。

等了很久,那国保还是没出现,来了另外一个红衣便衣接手刚才的便衣看着我。之后我知道这一个也是专职看我的国保,叫周勇。这人神神叨叨的指着我叫“黄老师”,左恭维一句右恭维一句,还一副要跟我讨论的样子扯了很多,但是我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红衣男出现之后不久,又来了两个人,一个长得很像CCAV八点档代表正义使者的那种寸头大方脸男猪,另一个也像八点档男猪,不过肿眼泡脸应当是代表贪腐分子的。。。两个男猪威风八面的把我撵回讯问室,噼里啪啦问了我一大堆话。原来正义猪是金牛国保大队的队长,而胖脸猪是金牛公安分局局长。我大力cosplay人畜无伤小白兔,心里一边鄙视【擦,还要跟你们谈笑风生真他喵不爽】。

金牛双煞出现后,一开始问我话的国保也出现了,于是他也顺利退居男配的地位,听两男猪的哼哼教诲。

l  正义猪刚跨进门一只脚时就劈头问“说要把警察累死的就是你哇”,国保一号马上打哈哈“哎呀呀她就是开玩笑的”我说“我说的是累死他们,也包括发消息的人嘛”于是正义猪迅速爬上了学历的至高点说“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我是学中文的我看得懂你的意思”
l  我说我觉得警察会很辛苦,所以还发推说要去给辛苦执勤的警察献花。正义猪还是冷笑“累死了你好去献白花哇”——哎呀,我还真木有想到这层含义呢,你要是累死了我还真不介意送白花给你。
l  【发现这一段正义猪完全占领了银幕的正中心,而胖脸猪只好跟两个国保一起扮男配,两个国保则尽力扮男配配。。】
l  国保一号大力解释“她没有那个意思,她就是说要去给警察献花”【不晓得他到底是在帮我说话还是在表演帮我说话】正义猪仍然回以冷笑。
l  正义猪不再计较花的问题,转而问我对冉匪是怎样的看法。我说冉匪是我很喜欢的作家云云,他们又详细追问,我便说冉匪对他的家人很好啊而且他还很认真的表达出来这让我也很喜欢。
l  于是正义猪开始爆发:我负责任的跟你说,冉云飞这个人对国家对社会一点贡献都没得,老实说他的贡献还没有我的大……【开始历数他做了什么什么谈判给成都带来了多少多少GDP。。。】『我插了一句说冉匪能从别人不注意的角度写成都的历史而且写的很赞』……这个成都的历史嘛,我跟你讲,有一本书叫《老成都》,还有一本×××(忘了他说的啥),我跟你讲,有这两本书,就可以把成都的历史写完了【我暗自大力树中指】……冉云飞这个人对社会一点贡献都谈不上……冉云飞对他的家人好我跟你说家庭幸福的人多得很,我的家庭就非常幸福我儿子几岁上幼儿园几岁上大学几岁上研究生我对他好得很他对我好得很……

操操操操操!我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陪笑脸!还恭维他!

用不了几年,这种人就会跟烂泥一样腐烂掉,但不管是冉匪也好,丁矛陈卫刘贤斌也好,他们的光芒就算过数百年仍然不会被磨灭,他们真诚而又坦荡,在这个红色恐怖的年代净化污糟的空气和水。我能做的,只是站在他们这边,悄悄对那些狼奶生产者树起中指。

正义猪吐槽完冉匪,又吐槽陈云飞,也是巴拉巴拉一大篇,末了他说两云飞都是“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对社会根本没有贡献”的人。

【正义猪一开始诋毁冉匪,我就悄悄把两手都竖起中指,压在腿下藏着,到后来都压麻了。脸上还对他陪笑,说什么“啊那你一定很被周围的人羡慕啊”“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没有注意到”,心里面恨不得马上化身成猫,扑上去四个爪子一起把那脸几把扯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哼哈二将高屋建瓴的教育完毕华丽退场,国保一号一看他们走了马上过来表功说“本来今天是要关你的刚才我不是走了半天就是跟他们解释通过我的了解你不是那种危险分子…………”不晓得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还是他们就是来我面前进行了一番表演。

===========================之后又继续笔录================================

这一段的笔录问了我那个一直被他们当作把柄的“leftry: 每周发布一次茉莉花开的消息,累死他们!谁知道哪次就是真的了呢 RT @erzier: 网传——中国茉莉花革命”——对于这则消息的真伪我并不感兴趣……我在想,这则消息会不会被有关部门重视,到了那一天的相关人员会不会大周末的不得不加班?”这条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最后说是因为我觉得那条推的用意就是要每周发一次茉莉花的消息所以我把这个用意点出来。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给@erzier这位推友带来什么麻烦。

另外又问了我去挪威馆献花的想法是怎么来的,是自己的创意还是受到了什么启发,我说是因为之前Google离开中国,有很多网友去送别献花,我觉得是很好的表达方式,所以去挪威馆献花致意。

还问了些啥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笔录的最后阶段,国保跟我说:你那个警告晓得是啥意思哇,跟你讲如果你再继续发这些煽动颠覆的内容(转发也不可以,你去评论,就把这些消息转发出去了),就会继续给你发警告,多领几张,就可以劳教,劳教你晓得哇,就是可以不经过法院审理的。

操操操操操操操【忍无可忍继续爆粗口】。就是说只要他们想,随便就可以把我扔进劳改营去,反正制定“法律”的,执行“法律”的,解释“法律”的,都是这么一帮子东西。

当然,也许他们只是在威胁和恐吓我,对我还没到需要真用上劳教这一招的程度。只是我经不起家人会受到打扰这一项,透明姐夫的承受力应该还好,不过实在不能想象我如果失踪一段时间,父母会受到怎样的刺激。当然,如果到了那一步,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了,我必然会使用各种三俗手段去报复他们。

========当天下午笔录结束大概快6点,次日上午又跟两国保去喝茶了近两小时=========

我问国保是不是想找出茉莉花消息的发布者,他们表示我说的对,不过看来他们是找不到的,所以也休息不了。

==================总结下这些天的密集打扰==================================

2011220日凌晨0点到030左右,抚琴派出所的顾永辉到我家来盘问;

220日上午9点到10点半左右,抚琴派出所的顾永辉、谢琼、梁姓警官,以及金牛国保大队的侯姓国保到我家来盘问,并要求我跟丈夫去街道警务室登记;

223日晚820224日凌晨145分(这是我记得笔录上记录的时间),抚琴派出所以“了解情况”为名,将我骗进讯问室审问,并给我“因制作、复制、传播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根据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互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第五条第二款,决定给予警告的处罚”;

226日上午1040到下午1740左右,抚琴派出所再次以“涉嫌违反《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互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对我进行传唤;

227日上午约10点到11点半左右,跟负责我的两个国保代勇和周勇喝茶。

=======================================================================

数周之后的周六,我跟透明姐夫去春熙路逛街,发现有大量的警察,还有一些人,我们怀疑是便衣。看来对于被严密封锁的散步信息,当局比我等草泥马的热情要浓郁的多。



【最后再说一些】

我承认他们是恐吓到我了,也痛恨现在这种发推之前要自我阉割的感觉。生怕突然之间,就又被他们认定是煽动颠覆。之后好几天,我跟透明姐夫都处在听到敲门就会绷紧神经的状态。

不过还是认为他们的恐慌比我的更甚。

希望我的内心和外在,都能更加强大。

感谢所有跟我一起沉默坚持的朋友。

我经历过的这些打扰、威胁、无理的盘问,在这些天一定随时都在各个角落发生着,有些消息公开了,但我想更多的是我们不知道的。不知道那些失踪的人现在好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正在被失踪,他们的家人将如何担惊受怕。

把这些记录下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但这个时代的记忆,应该尽量多的留下来。真心希望这是最后一个混乱的时代。

不知道这小文,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公诸于世。也许是我被从大监关入小监墙内的时候,也许是真正自由的那一天。希望是后者。



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断断续续的写完第二次茶记,不知道第三次会是什么时候。本文开始于2011224日夜里,完成于2011324日夜里。

评论

此博客中的热门博文

我的受洗见证 | 在上帝和众人的面前,宣告我的信仰

我的2018圣经图记9—列王纪

我的2018圣经图记14—箴言传道书和雅歌